容晚来“哦”了一声，把长命锁放在手心掂了掂。

他没有看到定止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神情。

“这是做什的？为什我以前没有。”容晚来又问。

“保平安的。”定止不太想多提这个话题，于是道：“晚来，你先穿个衣服。”

他把容晚来从怀里放在床榻上，给他裹上被子，而后起身，在背包里取了一套白袍。

“有些大，你先凑合着穿，明日回清微院让浮阳宫的裁缝给你做一套。”

他把衣袍给容晚来套上，定止也没想到己的衣服容晚来穿上会这大，袖子露长长一段，像是飘逸的水袖，锁骨和胸大片肌肤从衣襟中露，配上他那张仰起的茫然小脸，还有微微颤动的耳朵。

定止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。

“定止。”容晚来不安分地动了动，表情有些不好意思：“我的尾好像被这长袍盖住了，不把拿来。”

定止换位思考一番，这才发觉毛茸茸的尾被衣袍盖住着实不太舒服。

他想了想，问道：“晚来，我用法术把你的耳朵和尾隐藏起来以吗？”

“以吗？”容晚来道。

定止点头。

容晚来于是掀起了衣袍。

“……”

定止觉得己有必要教会一只狐狸不要引诱他人。

他使了法术，把容晚来的尾和耳朵隐去，给他把衣服裹好，问道：“要睡觉吗？”

容晚来点点头。

“谢府应当还有多余的空房，我去让谢晟给你找一间。”

容晚来怔了片刻，慢吞吞道：“定止不和我一起睡觉了吗？”

“你现在是人形，我不便你一起睡觉。”

容晚来沉思片刻，嘭得就变回了狐狸。

定止的长袍把他埋了个严严实实，容晚来费劲才从衣服堆里探半个脑袋，一只耳朵还被压得耷拉着，长命锁也随之变小，却依然挂在他的脖子上。

他眼望向定止：“那现在以了吗？”

“……”

定止深深深吸了气，突然觉得己的教育狐狸之路道阻且长。

“睡吧。”定止灭了灯，上床。

容晚来像往常一样在定止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，用大尾当被子盖着己，闭上了眼。

定止心里斗争了一番，到底还是怕他冷，于是把狐狸团子抱进了己被窝。

容晚来往他怀里缩了缩，很是安心地睡着了。

对于定止来说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。

-

第二日，容晚来还在赖床时，定止便门找了趟林苏，对她说蛊妖的事让她和赫连尘先盯着，容晚来化形了，己要回浮阳宫一趟。

他费了老大劲才阻止了林苏去看容晚来。

待容晚来醒来化为人形后，定止和他去集市随便吃了点早膳，就回到了浮阳宫。

“你先回清微院，我去找一翎言。”定止把容晚来送到院门，道。

容晚来乖乖点头。

定止来到翎言的院子时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，翎言脚步一刹，定睛看向来人。

“我正要去找你。”

翎言抬手勾住了定止的肩：“宫中有人汇报说你与一个长相俊秀的男孩子一起回了清微院，我想想，那是不是你的小狐狸？”

定止“嗯”了一声。

翎言顿时眼睛亮了：“那个爱的小玩意化形了？快，带我去看看。”

定止从他的话语里听了一分不怀好意。

他道：“没门。”

翎言“啧”了一声：“何方狐狸精把我定大长老迷成这样，作为你的挚友，我得帮你把关把关。”

定止道：“你才是狐狸精。”

他拿掉翎言搭在他肩上的胳膊，侧过脸看向后者，认真评价：“倒真像个狐狸精。”

翎言：“。”

他道：“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。”

定止：“那还是别了。”

翎言“啧”了声，而后道：“言归正传。所以你既不让我看你的小狐狸，又不老老实实呆在你的清微院陪他，来我院子做什？”

定止道：“晚来刚化形，法力还是太弱，耳朵和尾都收不回去，我不时时刻刻在他身边，打算给他挑件法器护身。”

翎言讶然：“百宝阁那上千种法器都不合他心意？”

定止道：“不合我心意。”

翎言：“。”

定止继续道：“我知道你最近从紫凰林得了一柄玄冰炼成的软剑，与晚来很是契合。”

翎言：“所以呢？”

定止：“你以把送给晚来。”

翎言：“我觉得不以。”

定止：“你又用不上。”

翎言已经习惯了定止这态度，刚想说你拿去吧，却突然间念头一转，道：“契合不契合，得我见见才知道。”

定止瞥了他一眼。

他道：“那你随我来。”

-

虽然是熟悉的地方，但容晚来是第一次以人形的模样进来，先是乖乖地在定止床榻坐了一会，而后蓝眼睛就开始处转悠，站起身来动动这动动那的。

以往定止练书法时容晚来就会蹲在他的墨砚旁看，看无聊了就开始舔毛，偶尔还会趴在旁边睡着。

第一次见定止拿过印章在落款处盖了个章，容晚来觉得好好玩，于是趁定止不注意也把爪子伸进墨砚，而后在“晚来天欲雪”前两个字上也盖了个爪印。

——定止给他洗了半个时辰的爪子。

狐狸样子的时候容晚来只在定止的书法大作上留个爪印，现在就不一样了，他眨眨眼，走到书桌边，学着定止平时的姿势，也拿起了毛笔，目光投向宣纸。

容晚来又觉得己不是一只简单的狐狸了，他看懂纸上的字。

他想别的狐狸应该不会一化形都这无师通。

“山有木兮木有枝，心悦君兮君不知……”

他一字一顿地读定止的字，而后歪起了头。

认识倒是认识，就是不懂意思。

容晚来思考片刻，于是模仿着定止的字迹，在后面歪歪扭扭写：心悦君兮。

突然，他耳朵动了动，感到院门外有些许动静，一个陌生的气息正在往这边走来。

容晚来放笔，推开门走了去。

果然是容晚来从未见过的面孔，他站在走廊，和来人大眼瞪小眼。

片刻后，那个男生突然跪在地上，叩首行礼时惊喜大呼：“恭喜师尊练成返老还童之术！！”

把容晚来吓了一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