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,月光透过衰朽的木窗、房檐的缝隙,爬进她疲惫的身体。
刘丽娟轻抬起胳膊,看了又看。光在白色绒毛间跳动,手掌的纹路交错着生长,正如绿叶的冠脉无遮拦地暴露在日光下。命运就是这样醒目的东西。
她用软布细细擦着一块陈旧的板胡,几根丝弦攀附着,弦轴已经松动。她拿起弓杆好半天,又不知拉个什么,她架好腿,摆出一副等待的姿态,好像在等待什么,又像什么也没等待的样子。终于叹声气,把它轻轻收在脚边的箩筐里头,罢了想。
哐,哐,哐。
拍门声突兀地响。
队里人大多去了公社,看热闹的看热闹,发牢骚的发牢骚,吵嘴壳子的吵嘴壳,这时候上门的可不该。
刘丽娟很谨慎地问了句:“谁啊,夜了,有嘛事?”
“我——”那人话也不说明白,是料定了她认识。
刘丽娟将门微微开个小缝,只见来人焉头搭脑地立着。
栀子的信引从缝里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,惹得她皱起了眉,“我记得,吴队长这时候得在鞑子岭开会吧?”
“是去了开会,你没来,我寻思来问问你。”那人浮了个笑脸子,显得很友善。
“劳你挂心,我就不去了,省得又给谁添堵。”
刘丽娟说完,将要把门合上,一只手抵了上来,那人仍旧是笑盈盈的,语气是一缓再缓,“群众的表决,你也该参与参与。你有什么难处,尽可以摆上一摆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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