稚女幼儿,如松柏树下的嫩芽,尚没有历经风雨的能力,仍需要依靠父祖荫盖,来给予其生长壮大的力量,但凡大树倾覆,尔又将漂零何处,又或将夭折在哪里的犄角旮旯里,譬如那些前朝余孽,求平稳却不得。
崔闾垂眼,望着杯中晃荡开的酒酿,是儿媳孙氏在出发去北曲长廊线时,提早就酿上的,酒度刚好,甜中带辣,老人孩子都能小饮上一口,吴氏还用此酒酿做了个汤,蛋清酒糟煮的小汤圆,端上桌就被孩子们各分抢了一碗,数着各人碗里的小汤圆比手气大小。
喧闹而温馨。
“爹,儿子祝您身体健康,松鹤延年,官途顺畅,一路鸿运!”
崔元逸笑着起身,捧着酒盅,后头领着儿子、侄儿们一起,来给老爷子敬酒,孩子们有样学样,一起高声跟后头学话,“孙儿祝祖父……”。
崔闾捻着酒盅,抬眼对上长子目光,再顺其下看见了排成一溜的小子们,笑了。
一开始的与天挣命,为的不就是眼前的家小,孩子们么?就算情况有变又如何?在已知前方是死路的情况下,他都没退缩的,一直在想办法自救,而现如今的境地,哪怕不比之前好,可自身地位的提升,就是他再次振奋的勇气,没有任何人任何事,可以让他退缩,再难如登天,刀山火海他都淌。
就为了眼前的孩子,他的孩子,如此优秀的长子、长孙,那样稚嫩没有抵御外界风险的女儿姑娘们,疲惫、沮丧,亦或从心头升起的无力感,都在这一刻全都被驱散了个干干净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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