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长清心中感到一阵紧迫, 余光瞟到床铺, 眼底渴望一闪而过,随即被他刻意忽略。
——挑灯芯,铺油纸, 蘸饱墨,执竹笔。
落款, 平昭元年秋,沈长清手书。
信是去往酒塘的。
久盼识荆,迄无机缘。
前夕新霁,月色如洗,因惜清景难逢,讵忍就卧,时漏已三转,犹徘徊于桐槛之下,未防风露所欺,致获采薪之患。
余入得门中,思厥先祖父,常与余话国事,往往促膝长谈,夜不能寐。
余自上山,三千年来,虽偶有下山,未至酒塘一次,是吾不是也。
先人在时,尝言吾曰,“家中小辈皆无能,唯坐吃山空而已,然遍地腥云,满街狼犬,称心快意,几朝能毂”
每每言此,泪珠和愁怨齐下,言吾不知其悲也,言吾不能通其意也,吾不知如何安慰,只得以叹息相合。
先人去时,尝执吾手,要吾庇汝也,吾未尝佑汝,汝绵祚至今,吾便知汝先人所言不是也。
汝自有立业之能,何须吾之庇护,吾当年言汝先人,“儿孙自有儿孙福,无福,吾强护也,必使汝之子孙多有纨绔,不能长久必有灭族大祸。”
吾不知汝先人怨吾否,吾不忍其目光之痛,离门而去,吾心亦有悲。
望汝谅吾之不往也,吾书此信,表歉为一,请助为二。
今益州疲弊,作物被淹十之八九,来年天齐如遭饥荒,百姓多有饿死,国力大减,周边各族必虎视眈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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